警车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颠簸着,窗外下着大雨,车内一片静寂。
从上午9点出发到现在已一个多小时了,坐在缓慢行驶的、起伏颠簸的车上,疲乏渐渐地袭来,前去执行的同事们近乎昏昏欲睡。
到平安县人民法院工作了这么多年,几乎所有的岗位我都干过,但就是没有干过执行工作。特别是在研究室工作以来,每天和电脑、稿件为伴,觉得文字工作很辛苦。每每听同事说起执行工作如何如何苦,如何如何难,我却不以为然。我想,再苦又能苦到什么地方,再难又能难到何处去呢?
今天平安法庭恰好有一起人身损害赔偿案件,经调解达成协议后,一方当事人一直没有按调解书中确定的时间履行协议内容。经申请执行人申请,需对该案进行强制执行。由于人手不够,平安法庭的魏庭君庭长向院执行局借人,而不巧的是执行局的全体执行干警要去执行另外一起案件,无人可抽。于是,院里决定抽调我与其他两名干警与平安法庭的干警一起前去执行。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距平安法庭40公里开外的洪水泉乡硝水泉村。那里山大沟深,而被执行人的家又在硝水泉村的最里面,加之大雨漂泊,山路难行。在弯弯曲曲、陡峭不平、岔口繁多的山路上,挡风玻璃上大雨哗哗,连前面的道路也看不清,怕走错路,以至于每到一个三岔路口我们就得停下来问一次路。
山路边是一片麦地,一对年龄约50出头的男女正在地里锄草,我急忙冒雨跑进麦地里问路。那男子冷冷地打量着我,瓮声瓮气地问了一句:“你们是法院的吧?”我点了点头。他便缓缓地用手指了下路,便又低头干活了。我道声“谢谢”便上了车。车子又在蜿蜒的山路上盘旋。雨更大了,山上的雾也越来越浓了。“不对呀!怎么还不到,咱们走错路了吧?”魏庭长见状吆喝起来。我也觉得不对劲。“这么长时间没到,肯定有问题。”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停下了车,等了好久才碰到一位下山的农民,一问,果然是在面的三岔路口走错了。
“刚才那男人肯定是骗我的,到了三岔路口我非说他几句不可。”我心里暗暗想道。等车再到那个三岔路时,那对中年男女早已不见了踪迹。
到了下一个山坡时,车子忽然在泥泞中扭了起来。司机小王停了车说:“不敢往下开了,雨这么大,路这么窄,下去肯定上不来。”大伙儿只好下车步行。冰冷的雨水浇在头上,一会儿浑身就湿透了。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水中艰难地前行。终于到了被执行人的家。他们一家人正围着桌子吃晚饭,我一眼认出坐在左边的那对男女正是刚才在麦地里给我指路的夫妻——原来他们是被执行人的父母。
见我们来,被执行人放下饭碗说:“反正我现在单身一人,要钱没有,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好了。”我们让他到法院去,他满不在乎地走到警车边。他的父母见状忙追了过来,还理直气壮地说:“钱我们不是没有,可就是不给,我就不信这也犯法……”那妇女叽叽喳喳地越说越不堪入耳,直到我们将被执行人带上警车,车子开动的时候,辱骂声仍不断传来。
雨仍不停地下着,在向那长长的土坡冲刺时,不管司机怎么加油,车子只会在原地打转。我们只好再一次跳入泥泞的道路中,用手推,用肩扛,车子一点一点向前移动,车轮卷起的泥水溅了我们一身。车内的被执行人也被感动了,他跳下车,加入了我们的推车的行列……
回到法庭,脱下湿漉漉的制服和沾满泥巴的鞋子,我这才体会到了执行工作的艰辛。我想:执行工作便如那弯弯曲曲的山道,但只要有人们的理解和支持,有法官们无私无畏的奉献和不屈不挠的执著精神,就一定能走出一条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