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不知不觉到法院工作已经十七年了。刚到法院工作的第一年,我被分配到了平安县人民法院沙沟法庭。在那里,我整整度过了一年的时光,经历了法庭一年的春、夏、秋、冬。一年后,因工作需要,我被调到院机关工作至今。现在回想那一年在法庭工作的点点滴滴,不禁心头感慨万千。
一九九一年大学毕业后,我被分配到平安县畜牧局工作。一九九四年,恰逢全省法院、检察院面向各行政、事业、企业单位扩招,凭着对法院工作的向往和对审判事业的热爱,经过了再三的思忖,我参加了全省法院系统统一招录考试。经受了笔试、面试、体检、政审的过关斩将,又熬过漫长的等待与期盼,八个月后我离开原单位来到了平安县人民法院,从事最基层的法庭工作。
那时正值春天,报着“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雄心壮志,伴着满地春色和鸟语花香,一路凯歌奔向沙沟法庭。坐落于乡野之中的沙沟法庭有一个小院,院中有一个小菜园和几间简简单单的平房,不时还会传来几声鸟鸣,阵阵野花香扑面而来。平房的门窗经过长年的风吹雨淋,显得很陈旧,有的已经张开长长的裂口。办公室里挂满了多年以来的奖状、锦旗。出来迎接我的马庭长正值中年,和蔼可亲,笑容可掬。他关切地说:“这儿条件差,你们家又在县城,有什么困难与要求尽管说。你和党法官一个办公室,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说完他便又被当事人叫走忙案件去了。党法官三十多岁,是个党员,个不高,话不多,工作倒是很认真细致。我坐在办公室里,望着那些陈旧的办公桌椅,多处掉皮的房顶和泛黄的墙面,心中不禁有些怅然。开始工作了,本以为到了法院,一切都是轰轰烈烈,没想到想象和现实是两码事,一切得从零开始,要从最基础的订卷、记录学起,一切就这么简单的开始了。
法庭的夏天是最难熬的。当时法庭条件很差,没有空调,闷热难耐时,就只好把门窗打开透透风。可是这样,却把苍蝇、蚊子招到了屋子里,很是烦心。全庭法官与工作人员干脆就把桌椅搬到院子里的屋檐下办公。中午,是法庭最热闹的时候。因为要吃中午饭。大家可以借此机会,暂时把手头的工作放一放,趁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一聊。吃饭时,大家一齐动手,在法庭自己种的菜地里摘些新鲜蔬菜,买些面条,再捣点蒜泥,切些韭菜沫,调点醋,一大锅凉面条就做成了。大家或坐着或站着挥汗如雨大吃一顿,便急速奔回办公室。时间到了下午,微微的风吹进了办公室,让大家感受到了丝丝凉意,很是爽快和惬意。记得一次我和同事骑着摩托车到一个村子里给当事人送达开庭传票,由于天气极热,我们被热得大汗淋漓,一路上只好用流淌着的、清冽的溪水不断的洗脸,并喝了很多的凉水。加上山路难行,起伏颠簸,和我同行的同事竟感冒发烧了,且腹泻不止。但为了不耽误送达时间,他硬是撑着把所有的手续都送达完。当时我就被感动了。在别人眼里,法庭工作似乎是件美差,可又有谁知道其中的滋味?恶劣天气下乡送达那是常有之事,这都不算什么,关键就是当事人,通情达理的当事人还好说,碰到那些蛮不讲理的当事人,任你如何为他着想,他非但不领情,还倒打一耙,让你气不打一处来。法官也是人,在维护人民群众利益、捍卫法律权威与尊严的同时,也应该有自己的权利与尊严。当然你还得耐着性子,谁让你是法官呢。
秋风袭来,落叶无声,庭院里密密的落了一层树叶,踩上去吱吱作响,放眼望去,一片收获的金色。庭里自种的玉米、南瓜和土豆成熟了,马庭长兴致很高地说:“尝尝咱自己的劳动果实吧”。于是马庭长亲自下厨裙洋芋、煮玉米,没多会儿热气腾腾的还带着焦巴的洋芋和香气扑鼻的玉米出锅了,全庭人你一个我一个,品尝自家的美味。秋季也是庭里最忙的时候,案件比较多,人手又少,所以每人都得加倍努力,不准点下班是常有的事,有时下乡回来已是披星戴月,但没人发牢骚,依然干劲十足。最难忘的是一次和党法官一起去洪水泉乡韭菜沟村送达。韭菜沟村位于洪水泉乡的大山深处,而当事人的家是又在韭菜沟村的最里面,山路难走那是肯定的,主要是天公不作美,下起了暴雨,司机小心翼翼地开着一辆破旧的北京吉普车在大山的盘旋路上慢慢前行,挡风玻璃上大雨哗哗,连前面的道路也看不清。当我们慢慢驶进村庄时,村庄早已笼罩在一片雨帘中。当事人家住在一个山洼里,四周全都是泥,穿着皮鞋的我一走,鞋就被泥巴拔下来,怎么也走不成,无奈,我脱了鞋。可从小在县城长大的我,脱了鞋更是走不成路,没走几步一下子就滑倒了。党法官看见了,忙把我扶进车说:“你快回车上吧,让司机和我去。”看着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泥巴不时的甩在裤腿上,溅在衣衫上,身影消失在雨雾中的情形,我心头再一次被感动。等到他们回来,已看不清他们的面目了,雨水和泥水裹满了他们的身体。从党法官身上,我真切感悟到了法官不辞辛劳、忘我工作、一心为民的真实表现。
雪,一片一片飞舞着,整个法庭银装素裹,我们踩着积雪办案,那不仅是惬意,更多是艰辛。刚出院子,偶尔几个调皮的小雪花还会钻到脖子里,凉丝丝的。可在野外走上一天,尤其到了山沟里的村庄,大家几乎是浑身冷透了。法庭里燃起了火炉,暖意融融。大家拍拍身上的雪,把手放在火炉上暖暖,开始书写法律文书。手冻僵了,再烤烤火继续写。年终总结了,马庭长组织大伙围在一起,回顾一年的工作,谈谈经验,说说不足。当时在法庭,受条件限制,燃煤是有限的。为让远道而来的当事人有暖可取,我们尽量少点火,在早晨上班后,才把火烧旺。夜幕悄悄降临了,法庭几缕淡淡的灯光显得格外美丽,辛勤工作一年的法官们也该歇歇了,回家过个团圆年。这时间,我们就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可年还没过完,我们就等不住了,因为有案子,法官们就早早上班了。
一年有四季,而法庭的春、夏、秋、冬是最美的。生命有始终,而那些兢兢业业,为法庭工作奉献的人是最可爱的。时光流逝,岁月有痕。在法院工作十七年的我,已从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变成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在岁月的长河里,沙沟法庭的庭长换了一任又一任,沙沟法庭的法官来了一个又一个。我不知道流星能飞多久值不值得去追究,我亦不知道烟花能开多久值不值得去等候,但我要祝福那些为了审判事业呕心沥血,殚精竭力的法官们,祝他们一生平安!但愿我的祝愿能像烟花般美丽,恒星般永恒!